柴火是火

人是一种两栖动物,同时生活在物质和精神世界中。

莫比乌斯指环(AM/中篇/1)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简介废写的简介:

 

       2016年7月19日,亚瑟出现在梅林的梦境中,梅林在梦境的指导下从阿瓦隆湖边找到了一枚新近被冲上岸、莫比乌斯带状的指环,并借助指环的力量回到了剑栏之战之前。深知历史不可改变,老梅林只想利用小梅林离开寻回魔法的短暂时光与亚瑟重逢度过平凡的一天,但意外总会发生。


声明:I own nothing. The characters belong to BBC or the Arthurian Legend or blablabla. It would neverhave ended like this if it were up to me.


食用说明:

1.原剧512、513的发生时间本文设定为516年。

2.本文为区分2016年的梅林与516年的梅林会将主要角色2016年梅林用“梅林”表示,516年梅林用“Merlin”表示。

3.上面那张图我修过,原图源网,来源未知侵删。图片下面那句话取自电影《僵尸新娘》,翻译过来(“谨以此戒,与汝为约”“用这枚指环,我请求你成为我的”)怎么都没有原来那种美感就直接用的英文。

4.抽风之作。抽风之作。抽风之作。 


写在前面的话:

 
       开坑总要啰嗦两句,这次真的就两句。这篇文受一张图片启发而写,因图片含剧透内容故完结再放出并正式啰嗦一番。

 

 

楔子

       梅林从未想过他真的会找到那枚指环。

       他本以为那只是极度思念牵引出的一连串梦境之一。所以从他第二天早晨背上他的牛皮水壶、踏上开往阿瓦隆的火车起,就从未间断对自己的连番讽刺,而当他下了车,一路走向阿瓦隆湖边,就愈发对自己的愚不可及连声叹息。于是他干脆强迫自己不去看向湖心岛的方向,只装作是一个正常经过的老头。期间他没忍住停顿了半秒叹气了一声,可最终还是成功地走了过去。然而当半分钟后梅林倒带一般退回来时,他却又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

       涨了三周的水已经退了下去,湖边的土地是浸湿的烂泥。他不情不愿地在其中跋涉了几米便生出了少许回去的念头。这简直是疯了,梅林想,那不过是一个梦。然而老天似乎偏偏乐于与他作对,就是在那时他看到了那枚指环。

       古铜色,莫比乌斯带的形状,片字未刻,完全就是梦境中亚瑟向他描述的模样。梅林忽然觉得那颗千年之久的老心蹦得要冲出胸膛触碰戒指。他不知道这枚戒指是否也像梦境中亚瑟声称的那样可以……带他回过去。

       但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


1.

       他出现在一片草地里。

       不是油绿的那种柔嫩的新草,而是枯黄的、秋日的草,有些被他压在了身下,凹凸不平地垫在他与潮湿的泥土之间,更多的则是从他躺倒的身侧横七竖八地支出来冲向天空,像是欢庆的礼花卡在了奇怪的瞬间,刚刚窜上天,却还没炸开,身后遗留着一道光轨。

       他能感觉到自己满脸的胡子不见了,脖颈周围围了一圈熟悉的软料,粗布马裤裹着腿,皮靴里薄薄一层毛在轻微移动时蹭过他的脚心。梅林慢慢坐起来,不可思议于发生的事,也许是起身有些急,他觉得微微眩晕,像是一千五百年的等待与那场灾难性的剑栏之战只是一个可怕的午间噩梦,他不过是偷懒睡了个下午觉,得到了梦精灵的一点小小惩罚与善意提醒,而他需要做的仅仅是赶在亚瑟发现他不见了之前赶回城堡做完等待的一系列杂活。

       可手上的戒指总不会有假。

       找到戒指,戴上戒指,回到过去,这也就是梦境中亚瑟传达给他的三条讯息。像一个用光了求助机会的有奖问答节目选手,梅林觉得有些慌了,他在回到过去方面的经验仅限于影视文艺作品,所了解的基本准则也只有两条:不能改变历史,不能被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所看见。而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这两条有什么用处又该怎样避免——既然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于是他开始考察地形,明白自己的所在位置。

       这个任务只花费了他两秒钟,他站直的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地方。这片草坪位于卡美洛特中心城区与戈耳贡森林的交接地带,是他们每次狩猎出行的必经之路,他曾来过上千次。

       搞清他所处的时间是一个相对困难的任务,可他在一天之内再次不可思议地得到了老天眷顾。震动的地面传播着马蹄敲击。他欠身伏到地上,藏身秋草之中仔细听了一下……来者应该有两个人。等马蹄声近了些,他壮着胆子拨开积草:马匹上的人是他——过去的他,和……高文。

       “他”没带任何东西,高文披着卡美洛特的骑士红袍,周身上下也只有一把剑和一柄挂在马鞍一侧的短刀。这几个简单的线索一下子将时间定到了唯一一个点上:剑栏之战前,他失去了魔法,高文陪他去陨王谷找回。

       他忽然感到一阵狂喜掠过心头:在Merlin离开前去陨王谷寻找魔法之后,在Merlin回来参与战事之前,亚瑟身边都不会有Merlin。

       几乎整整一天,亚瑟身边都不会有Merlin。

       而他可以短暂地成为那个Merlin。

       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出现在亚瑟面前,告诉他盖乌斯反悔了不需要他去采草药了,然后赶在Merlin回归以前消失。如果他把握得好,没人会发现任何破绽。这样一来,他既不会看到自己,也同样不会改变历史。

       风险永远存在,可诱惑是那样巨大。

       梅林无法抗拒。


2.

       云层在他经过下城区时还厚厚地叠着,可等他进入上城区,阳光就已将阴霾推开。集市上,破洞的布匹往斜杆上一盖就变成了能撑起一个家的摊位,藤草编的篮框,陶土捏就的长颈壶,商讨价格的中年妇女头上裹着打了补丁的粗布头巾,少女耳后别着鲜艳的花朵,手指在斑斓的料子间挑来拣去,相中一块后甩起来围到肩上,再从睫毛下对恋人露出俏皮的笑。

       原本梅林是有些紧张的,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他已经一千五百年都没有见过他的王。这种恐惧随着城堡的临近渗进四肢百骸,就好像不是他的双脚在带着他向前回到那座城堡,而是那座城堡被时间催促着迎面向他跑来。但市集上的一幕幕,甚至那个布商铺子上最旧烂的边角料都给予了他少许安慰……他觉得他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

       街角贴墙蹲坐乘凉的大胡子不明白为什么街道中央的年轻人会忽然笑起来。在他看来,今天不过是众多的日子之一罢了,还是个糟糕的日子呢,备战的士兵在城区反复穿梭,让本就喧嚣的市集变得更乱,菜叶子扔到地上几分钟就会被碾成破碎的灰泥——都是那些跑来跑去的讨厌小孩。他不明白为什么年轻人会抬起下巴远远地望着那座白色的旧城堡,像是里面承载了他全部的念想和信仰。最后大胡子想,这个年轻人一定是阔别多年今日返乡,他将脚边一块碍眼的石头狠狠踢开,哎,只可惜年轻人大概还没听说,决战在即。


       梅林知道决战在即。

       可他生命中第一次不用为这件事而着急,也不用担心他的国王的安危。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局。他不知道这究竟是该喜该悲。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台阶,跨进城堡的石拱门后,他觉得集市带给他的些微温暖渐渐远去,他周身被冷硬的石头包围,又行走在阴影里了。

       他简单判断了一下,决定亚瑟应该在他的寝宫。他告诉潜意识这点,任自己的脚步带着身体向那里走,将思绪放任到了形骸之外。

       刚才他碰到了一些人,两位女仆和一个马童,他们在经过的时候朝国王的男仆微微一笑,其中一个女仆还问了他今天是否很忙,他笑笑,哼哈两声应付过去,真正的麻烦却在对方离开之后袭来——他不认识他们。是的,他应该是认识他们的,可是当他仔细回想往昔,发现那里绝大多数地方就只被那么几个人占据着,盖乌斯,莫甘娜,格温,高文,兰斯洛特,珀西瓦尔,莱恩,另外几个骑士,还有…那个人。他并不为忘记其他人而感到愧疚或者困扰,那不是他此行的目的,而时间也成为他原谅自己最得体的理由,他担心的只是…他不再相信自己的记忆。

       因为时间会美化一切,包括记忆。

       这点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学会。

       在伊尔多时,他曾从每月一次的市集上看到过一个漂亮的背包,却懂事地从未开口向他的母亲要,只是开始帮邻居家做事,筹钱想着下次市集时要买下来。那时他只有七八岁,整整一个月满脑子都是那个背包的样子,它的皮质摸在手里的感觉,它充满韧性的包带,还有上面铜质的小纽扣…那简直不能够更可爱!一个月后,他赞了一小笔款子,威尔又借了他一些钱,他兴致勃勃地攥着一把硬币去到集市,却站在摊位前大失所望。王尔德说,世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一种是得到了。背包并没有被人买走,于是他买回了家。可当他回到家,坐在小床上将包翻来覆去反复看,却总觉得什么不一样了:它的颜色不再那么可爱,手感不再那么光滑,甚至那颗让他日思夜想的小纽扣也只是图案粗糙得看不清、甚至有点磨手的小圆粒。他有点怀疑上次的背包被人买走了,这是另外一个,又隐约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背包没有变,是他的思念和想象改造了记忆里的背包。

       他害怕亚瑟会成为他的背包。

       他对自己的信心跌到了谷底,会不会亚瑟根本就没有那样的金发?或者他没有他记忆中的那么自大那么傻?他看过太多关于亚瑟王的作品,最开始看的时候总会对某些不符合史实的改写嗤笑,可后来他开始有些分不清哪些是改编,哪些是史实了,亚瑟是否真的征服过比安德兰?如果是,那又究竟是在哪一年?后来他不再看那些可笑的作品,可记忆的混乱已经造成,于是他又只能一遍遍地回忆,不停地雕刻打磨山峰上那些被风化了的边角与细文,直到后来一座山在反复风化雕刻之后变成了手心一块小小的石头——他会不会看到亚瑟,却根本认不出他来?

       梅林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放慢了脚步,最后在路中间停下。

       也许他应该先去盖乌斯那里,这很方便,他只需要在这里右拐……是的,他最好还是先去盖乌斯那里,这样起码他可以先检测一下自己的记忆…

       他控制自己的脚步向右,却迎面撞上了拐角处走出的人。

       “哦——”

       梅林听到了声音,可却不敢抬头。对面的人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帮他稳住身体,于是他看到了那只手,左手,食指戴着枚卡美洛特王室印戒,手心的温度透过衣袖的布料不可阻挡地传过来烙印在他手臂上。他鼓足勇气,略微抬了一点头——就一点,然后他得了勇气赐予的嘉奖:红布衫,下摆歪歪扭扭地只有一半塞进裤子,露出的半截腰带在腹部绷得有些紧。他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必须要提醒自己的肺才能保持呼吸,他慢慢、慢慢抬起眼睛,目光翻过红布衫上皱褶迭起的山脉,来到脖颈处的水源边,他能够看到那浅层皮肤下涌动的青蓝色的海洋支流,然后是下巴,宽下巴,半启的玫瑰色的唇瓣露出两个羞涩的、有那么一点点歪的小虎牙,还有右边唇角处那个不凑得足够近就无法察觉的小小的点。他再抬一点头,就倾身掉进了两汪湖,等他终于爬出来,自己的眼角也变得有点湿漉漉,费力地退后两步将这所有的山脉与海洋、玫瑰与湖泊拼凑完整,最终在面前看到了整个世界。

       亚瑟。

       那是他的亚瑟。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亚瑟。

       亚瑟开始担心自己这副强壮的体魄是否撞坏了他瘦弱的男仆。他的意思是,他们才分开了——有十分钟?梅林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到什么惊天变故让他这样红着眼眶眼泪汪汪地站在自己面前,说真的,他毫不怀疑小男仆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

       “梅林?”他试探着叫,凑近对方的脸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还好吗?”

       他很好,梅林想着慢慢点头,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提前遇上亚瑟,这简直是…他不能相信老天居然在一天之内给予他如此眷顾,让他能够和他的国王多待好几分钟。

       “梅林?”亚瑟又叫了一遍,现在他真的有些担心了,用眼神上下扫着男仆的小身板,“你真没事?”

       小男仆又呆愣了几秒,然后忽然间笑开。他低下头迅速抹了两下眼睛,抬头时顺势将手移到额头处,开口用了一副略微抱怨的语气,“你撞到我的头了。”

       “老天,没撞坏吧,”亚瑟的声音如释重负之后立刻带上了调侃,“我的男仆可不能再傻了。”

       梅林摇头轻笑,笑时眼角几抹淡淡泪痕略略皱起,微微反光,这让亚瑟始终不能真正放心,他居然把梅林撞哭了,“也许你该去找盖乌斯看看,”他提议,想把男仆拽去宫廷御医那里时忽然发现自己抓着梅林手臂的左手根本还没放开,“让他给你瞧瞧。”

       “我很好,”梅林立刻说,“我没事。”说完还张开手臂在空中挥了两下,“瞧,我很好。”亚瑟看上去并不信服,于是梅林试着转移话题,“你刚从盖乌斯那里回来?”

       他能看出这回遮掩的人变成了亚瑟,国王张了张嘴,最终告诉他:“我手腕有点酸,找盖乌斯看了一下。”

       这是一个谎言,梅林看得很清楚,亚瑟一定是去找盖乌斯核实他是否真的让梅林采摘草药去了,他并不因此责怪国王,毕竟他从没真的指望亚瑟会相信那样一个蹩脚的谎言,可知道亚瑟去找盖乌斯核实依然让他有那么一点伤心。不过他又的确有所隐瞒,所以也只是理解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进行他的计划:“盖乌斯说他不需要那些草药了。”

       亚瑟眼底亮起的光让他感到难过。

       “他真的不需要了?”对方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是,”梅林对他的国王露出他最有说服力的笑容,“他不需要了。”
       
       亚瑟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将这个消息板上钉钉,或者干脆一路小跑回御医那里在他没有头发的脑门上狠狠亲一口,他的国王在对面露出的满脸笑意像是歪斜的蜂巢里淌出来的蜜,混合着他自己心底的眼泪和血液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他几乎能够看到亚瑟将满脸无形的蜜汁抹匀,深深呼吸一口。

       “太好了,”亚瑟笑着向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挥手示意梅林跟上,“我的屋子刚好乱七八糟,你是不是以为准备好出征的东西就不用收拾其它的了嗯梅林?我很欣慰你擦了我的马但我的地板也需要擦床单需要换,床头的蜡烛烧没了,我也压根不知道你究竟把羊皮纸堆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张也找不到,对了,我的钱还都输给你了,你得去国库给我取点路上带着以防万一……”

       梅林留在原地,看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一米…两米…他走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接着他小跑起来,一直跑到属于他的,亚瑟身边。

 

3.

       那些稀松琐碎的日子我曾以为一抓一把永远也过不完,甚至会偶尔抱怨它太过平凡。可后来当我们的生活被你所不知的预言笼罩,我多想再要一天那曾被我嗤笑的时光,从那些被我置之一旁恍惚而过的日子里小心翼翼地翻找,捡一天回来供奉。

       梅林为亚瑟换好了床单,但床头的蜡烛他没有换,虽然他一千五百年后的头脑已经不记得Merlin在这一天之前刚刚换过,但梅林明白亚瑟一定知道。那只是…他想让他回到这里的借口…之一,因为一堆羊皮纸切割整齐,就工整地躺在桌子一角,等他们并肩推门进来就乘上门窗对流的风刮起来掀飞在空中迎接他们的到来。

       亚瑟在他身边脸一红,眼睛也有仇似的朝飞得满地的羊皮纸一瞪,快速瞅了他一眼就转头假装看不见,直到他把羊皮纸都从地上捡起来,磕整齐,又刻意塞到桌子上一摞书下露一角出来,亚瑟才把脑袋从衣柜中收回来,故作惊讶地来到书桌前。

       “呀,梅林,羊皮纸你居然藏到了书底下,”抽出来,对着他的脑袋轻轻一“啪。”

       他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抱歉,陛下。”

       亚瑟最终没有让他擦地板,梅林看了一眼就知道地板昨天才被擦过,但亚瑟给出的理由非常…亚瑟。

       “你会影响到我,”国王陛下手握一打空白羊皮纸在他面前挥舞两下,“我还要准备出征的事,梅林,刷子呀,水呀,”国王摆摆手,“太吵了,回来再擦。”

       梅林微笑,“好。”

       去国库取钱这件事他不得不自己做,亚瑟不放心交给别人。梅林为此感到一种熟悉的幸福和陌生的痛苦:他依然是他最信任的人,而他却不得不为此离开他至少九分钟之久。他从没想过仅仅九分钟的离别也会像用刀子从身体里剜肉,他在出门的一瞬间就飞快地跑了起来,以至于回来时两肋生疼嘴里都有了血的味道。

       亚瑟没有惊讶于为什么他回来得如此之快。他或许会希望梅林更多地留在他身边而寻找这样那样琐碎的杂活作为借口,可对于亚瑟来说,今天唯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出征之前。他不知道眼前梅林从何而来,亦或他们两个的相处对于对方将会作为怎样的回忆与支撑力,所以他只是低着那颗金色脑袋,认真地用墨水填满了整张空白的羊皮纸:任务分配,作战方案,各种收集到的情报评估,密密麻麻,写得很满。

       他写得那么专心,以至于梅林回来,他都似乎未曾察觉,然而这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让梅林进入了角色。他觉得那个年轻的、在阴影中沉睡了太久的梅林正在胸腔中苏醒,吧唧着嘴叫渴。

       他转过身,去为亚瑟倒一杯水。

       毫无预警地,一段话在水注入银色杯时冲进脑海中,那是一个片段,出自他一千多年后看的一部电影。

       With this hand, I will lift your sorrows,

       Your cup will never be empty, for I will be your wine,

       With this candle, I will light your way in darkness,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他们有手,有酒,有蜡烛,而此时此刻,梅林脖子上用一根麻绳挂住的,正是一枚无头无尾的莫比乌斯指环。

       他为自己那个尚未成形的念头笑起来,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当然不可能用到这样一段词,这可是段结婚誓词。

       他转身把杯子放到亚瑟手边他不会挥手打到的地方,转身去找些事做。既然他终于结束了假期,就要尽到男仆的本分。可讨厌的是,那个失去了魔法的Merlin却偏偏难得勤快了一次,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最终只给墙上的那只狼头刷了牙。当他做完这一个小小的活计,就安静地曲腿坐到了亚瑟身后的窗台边,看着亚瑟的背影,随时等待他的召唤。他喜欢这个姿势,因为他不会打扰到自己正在看的人,亚瑟不会被他盯得烦了,就给他找点室外的事做。他从背后放心大胆地用视线把他的国王身上每条纹路都描了两遍,然后感到有点意识模糊,因为该死的,背后的太阳实在太温暖,他禁不住要犯困。

       梅林狠狠掐了手心一把,站起来准备坐到远处的桌子边,远离这讨厌的、试图剥夺他仅有的这么一点时光的太阳。就在这时他以为已经把他忘了个干净的陛下开始跟他说话。

       “巴恩骑士和罗杰骑士搭档负责侧翼你觉得怎么样?”

       梅林先是为亚瑟开始跟他说话而内心雀跃了片刻,之后才记起亚瑟问了他一个问题。他不记得巴恩骑士,也不记得罗杰骑士,即使他记得,他也不能用自己的建议干扰亚瑟原本的判断扰乱历史,他本不应坐在这里的,亚瑟也本不应问他任何问题的。他不能冒险让亚瑟承担改变历史的后果,同样也不能让自己承担,因为他还要等他的亚瑟回来。

       “梅林?”

       梅林看着亚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想他是否应该说一些真心的空话,比如我如何相信你的判断,我相信你做的就是最好的,诸如此类。

       可在他这番酝酿完备之前,亚瑟就已经扔下了手中的羽毛笔。

       “你今天不是你(You're not yourself today)。[1]”

       尽管觉得对方无论如何不可能猜中复杂的真相,梅林心里依然一震,“什么?”

       亚瑟叹气,来到他面前,蹲下,这样一个简单的姿势把他困在了自己和阳光之间,身后的玻璃窗过滤干净声音,让太阳将一个梅林形状的影子安静地贴在亚瑟胸前,他看到了自己的耳朵,还有乱糟糟的头发。

       紧接着一双手的力道致使他本人向自己那道影子扑过去,他的脑袋被困在亚瑟的手臂和他的胸前,对方用手玩闹似的揉着他的头发。

       天。

       他几乎都忘了这个皇家菜头过去经常是用怎样的方式让他高兴起来(cheer him up)了。他想起了那次,训练场上对方直接冲他手臂来了一拳,幸好这次亚瑟没有——

       亚瑟放开他的脑袋,冲他手臂上来了一拳。

       “你不高兴,”陛下说出对他的审判。

       梅林揉了揉头发(那只让他的头发更乱了),想了想,“今天是我很久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亚瑟不明白他的很久…真的很久。

       亚瑟大笑起来,是那种夸张的、讽刺的笑,看向他的眼神像在说:“骗谁呢梅林。”

       脑海中他自动为亚瑟标注的这句话和国王陛下本身的样子让梅林不自禁地笑出声,亚瑟似乎也被自己刚才夸张的笑声逗乐,那些夸张和讽刺渐渐从他的笑声中消退了,如同太阳曝晒下的霜。笑过之后,亚瑟拍拍他的肩膀,“等回来之后,咱们再去那个酒馆,这次我会把钱赢回来,然后你就得拼命给我干活,不能偷懒,听见没有梅林,不然我就扣你工钱,让你再也没钱去酒馆喝酒赌钱,这样你就只能用更多的活来打发时间,”亚瑟为自己的想法喜不自禁,“哈!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梅林觉得眼睛发热,在声音进一步哽咽之前,他对亚瑟挤出笑容:“回来以后,咱们再去那个酒馆。”



[1] You're not yourself today:直译为你今天不是你,意译为你今天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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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碎碎念

 

1.这是一个由一张图片引发的脑洞,非常非常非常大的脑洞。

2.本来想和那篇《驭龙者与钢笔龙》一起发出,但那篇还没有写够一更,又还想再磨磨后半部分的时间线所以先放这篇。

3.原剧里说梅子和阿瑟是硬币的两面,而莫比乌斯环非常有趣的一点是它只有一个面,虽然这不是我取这个名字的初衷,但...嗯,就是想想就感觉很有趣哈哈。

4.在我另一篇文中,我假装现代的老梅林记得之前和亚瑟相处的所有细节,实际上我是不相信这点的,每篇文章侧重点不同,小玻的话那样写方便一些。我比较倾向于有遗忘,有模糊,毕竟一千五百年的时间绝不能算短,即使他们之间的过去对梅林来说再重要再有意义时间久了也非常可能会符号化或者被他自己的想象力夸张。还有一点可能是因为我本人记性非常差,说我不在乎我写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会经常写着写着忘记前面到底写了什么或者某一部分究竟写没写过,由此产生了梅子那一大段的内心纠结,感觉这样更真实。

5.某些情节阿瑟可能会表现出较高的情商。Clue请见图片下方那句话。

下一章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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