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是火

人是一种两栖动物,同时生活在物质和精神世界中。

Glassglow玻璃辉 「第一章: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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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曲

 

2033年

伊尔镇爱丁堡


       Gauis进屋的时候,Oli正在小客厅里享用他的下午茶,方糖加进热茶以后沉下去,一点点融化。电视上播放着有关王子成年礼的报道。王子将在明天迎来十六岁生日,而早在两个星期前无数记者和来自世界各地的转播车就已经混杂着安保人员把格林威治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白金汉宫一个月前宣布将在王子成年礼上公布一项重大消息,有人猜测Arthur王子决定从军,有人猜测可能与某国公主联姻有关,还有人觉得也许仅仅是英国政府在打击魔法的问题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无论如何,记者们现在费尽心思挖出来的镜头仅仅是一些亮闪闪的烛台和几份长长的受邀宾客名单。各界名流均会到场,王室,贵族,商业大亨与电影明星,甚至包括联合政府的秘书长。

       对所有人来说,Arthur王子的出生都是一个转折。那天史上最邪恶的老巫师——一个自称Merlin的家伙骑着一条龙横空出现,从爱丁堡一路飞到了伦敦。那条龙还朝空中喷了几个惊天动地的火球。

       就是在那一天,Arthur王子出生了。

       而Arthur的母亲——美丽温和的I王后则因为魔法引起的混乱拥堵而逝世于开往医院的救护车上。当Anthony国王甩下一队保镖特工穿过浓烟包裹的街道一路跑到他妻子身边时,他深爱的绝世佳人已经香消玉损。

       痛彻心扉之后,国王把他妻子的难产归咎于魔法。当天晚上,魔法被英国方面首先盖棺定论为危及世界人民安全的“邪恶力量,”而巫师则成了“魔法怪物。”三天以后,国际联合政府成立于战争打响第一枪的爱丁堡,专门解决对抗魔法相关事宜。

       而襁褓之中新出生的王子则在出生的第八天被Anthony王起名Arthur,这既寓意着Anthony自己如同Uther一样不畏未来勇于开启魔法大清洗时代,也寓意着Arthur这位过于与未来之王将带领子民们建立一个繁荣昌盛的黄金时代。英国麻瓜们大受鼓舞,纷纷效仿国王的做法来寻求勇气面对迎面而来的灾难,于是诞生了无数个Lancelot,Gwaine,Leon与Percival。亚瑟王浪潮在Anthony国王的养女Kate七岁时把自己名字改为Morgana而掀起了第二个高潮。直到几年以后募军工作因为大量重复的人名而难以开展时,Anthony才下了一道赦令不许再用亚瑟王传说中的人起名。自此,战争初期出生的人们便被唤作“圆桌边的一代。”

       “他们明天几点会来接Arthur?”最后一块方糖在杯子里消失后,Oli慢慢开口。

       “我来接他去格林威治,”Gauis回答。电视画面这时由少数几座没有被战火殃及的格林威治宫切到了一位圆脸的少年身上。少年正羞涩地微笑着,以《皇家礼节手册》中规定的标准方式向群众挥手致意。屏幕下方的红色字幕框里,英国广播公司的台标后打着一行字:Arthur王子结束对丹国事访问,今日返英。

       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极少有人知道屏幕上风光无限的王子只是一个替身。有什么可怀疑的呢?电视上的Arthur殿下有着Anthony国王秃顶之前浓密的黑发,它们卷曲的样子和已故王后如出一辙。当人们看着那个谦和的少年走下飞机来到希斯罗机场铺好的红毯上时,没有人会想到真正的Arthur王子此刻正在600公里外的伊尔镇这样的小地方,在后院里和两个死党大笑着踩泥巴。

       “你知道的,”Gauis说,“Anthony觉得在明天正式昭告天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一切都是为了王子的安全。整个真假王子的计划都是为了Arthur的安全。自从魔法部的占卜师做了那个该死的预言之后,王子成了魔法的众矢之的,Asa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对Asa不公平,”Oli看着电视上那个男孩无害的笑容,这话他十六年前就说过了。自从Gauis从孤儿院里把襁褓中的小Asa抱去白金汉宫,并把真正的王子送到了这个小地方之后他就已经无数次发表过这个意见了。

        “我知道,”Gauis叹了口气,“只要一天了。明天之后,那个可怜的孩子会度过一段艰苦的日子,”媒体的镜头和闪光灯会像没完没了的子弹一样扫射他,“但现在是战时,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崭新的王子,想想吧,这对默多克来说简直是提前到来的圣诞节。Anthony向Asa保证过,一切过去之后,他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富足安宁地度过余生。”

       两位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Oli又往杯子里添了一块糖,“再告诉我一遍,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荒谬透顶的计划还帮国王养了那个金发小子十六年?”

       Gauis微笑,“全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比爱丁堡更安全了,联合政府可在这里呢,这里是抵抗魔法运动的心脏地区。”

       电视机上,Arthur王子对人群露出最后一个谦和得体的皇家微笑,钻进白金汉宫派来的黑色轿车不见了。

 

§

 

       电视机上,Arthur王子对人群露出最后一个谦和得体的皇家微笑,钻进白金汉宫派来的黑色轿车不见了。

       现场画面切回主播,Merlin关掉了电视。

       Arthur王子。

       十六年前,当他骑着吉哈拉从爱丁堡一路飞到了伦敦的时候,曾期望得到比这更好的回报。战争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想引起混乱,动荡。他想要魔法回归,更想要Arthur回来。当他从龙背上滑下来的时候,立刻就被英国魔法部突发事件逆转小组的成员团团围住了。但没有人敢做任何事。Merlin想这倒不是因为英国人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让他们不能将他这样一个老头粗暴地铐住,而是因为他身后有一只魔法部从没见过品种未知的巨龙在对他们露出自以为和善的微笑。

       魔法部从罗马尼亚紧急叫来了一位驯龙专家,但吉哈拉只听Merlin一个人的话,当它开口告诉那个颤颤巍巍举着魔杖的专家这点时,那个小个子男巫吓得当场昏了过去,撞掉了旁边傲罗指挥部部长手里的魔杖。

       吉哈拉是古生魔法的高智动物,那些现代人当然没有见过会说英语的龙。于是魔法部部长本人只好亲临现场,在一群不要命的麻瓜围观者中间用扩声咒宣布他违反了《国际保密法》。Merlin当然知道他违反了至高无上的《国际保密法》,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确保所有的麻瓜都知道了这一点。

       但是他本来以为这段时间会过得更…惊心动魄一些。没有人逮捕他。好像所有人都觉得阿兹卡班或者世界上任何一座巫师监狱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牢房能够囚禁Merlin和他那只会说英语的龙。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然后Merlin用几个眼神勾掉了一大波从四面八方齐发的咒语,再然后是更长时间的僵持。那些人好像也没有见过会脱杖施法的巫师。最后Merlin被盯得无所适从,他开始解释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公开魔法,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你瞧,”他一摊手,拨到了自己长长的假胡子,“吉哈拉只是向空中打了几个喷嚏,一个人的皮毛也没伤到。”他的话音还没落,特拉法加广场上一座三米高的喷泉就被他话中所指“调整一下坐姿”时摆动的尾巴扫飞了,简直像打高尔夫球一样轻而易举。

        “啊,”Merlin舔了舔嘴唇,“那个是意外。”

 

       国际巫师联合会为何去何从绞尽了脑汁。当Merlin喝下减龄剂,以初出茅庐的茶水小子的身份出现在会场,为各国部长端上了茶水饮料时,他同情地看到英国部长的下巴在一片指责声中贴上了胸口。

       魔法公开的第二天,为了对抗“更邪恶的敌人,”保守党和工党握手言和,摄政大权在战时被暂时移交到了国王Anthony手里。掌大权之后,Anthony带着他妻子逝世的悲痛和对魔法的嫉恶飞到了爱丁堡参与了麻瓜领导人的首届全球峰会。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难题很快解决了,Anthony国王和麻瓜联合政府对待魔法的态度决定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态度。战争拉开了大幕。

       Merlin不想要战争,他不喜欢看到山河动荡哀鸿遍野;Merlin也不想要死亡,他不想要任何人妻离子散戎马不归,但如果只有战争和死亡才能让那个人回来,他愿意做任何事,任何事。

       亚瑟之遗体

       长眠在此乡

       称王终一世

       转来仍为王

       历史上曾有三位真知者做过这条一字不差的预言:托马斯·马洛礼,安多米达·艾萨克和西比尔·特里劳妮。

       所以当Merlin正蜷缩在沙发里为自己竟然引爆了战争而矛盾内疚到哭泣,却听说9月1日那天诞生的王子被起名为Arthur时,突然之间,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他以年轻Merlin的样子第一时间潜进了白金汉宫,在月色下细细端详那个新生儿的眉眼。奶妈在一边被魔法迷得呼呼大睡,呼噜震天,而一直沉睡的小Arthur却在Merlin抱起他的时候睁开了眼。

       婴儿用水汪汪的蓝色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他,不哭不闹,但Merlin却觉得心里一沉。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个孩子还太小,看不出任何体貌特征,但Merlin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不是他的Arthur。

       后来在老Merlin成为了英国魔法部高级顾问,直接接洽魔法部部长本人期间,他也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孩子的成长。

       圆桌边的一代开始雄起,越来越多的Lancelot和Gwaine开始咿呀学语,摇摆走步,甚至后来公主Kate也把名字改成了Morgana。Merlin却在愈演愈烈的亚瑟王浪潮中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绝望。

       Arthur王子不是那个人。他黑色的卷发不是,他温和的笑容不是,他沉静的气质也不是。或者一切无关发色、笑容和气质,Merlin就是感觉他不是。在他们之间,他感觉不到那种一千五百年也磨不断的羁绊。

       为什么我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你却还不肯回来。

 

§

 

       七岁的时候,Arthur被告知他是王子。他的第一反应是哈哈大笑,笑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丝毫没顾及养育他的Oli爷爷的心脏可能是多么脆弱。

        “是的,Gwaine说镇上的姑娘们暗地里都那么叫我,”Arthur擦掉眼睛里笑出来的泪水,想起了Gwaine嘴里叼着朵雏菊委屈地向他抱怨时的样子,“但奥利,你也来跟我说这个?”

       Oli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Arthur,翻个了白眼。

       直到第二天,Anthony国王御驾亲征地跨进了这间乡野小屋,Arthur才相信他真的是王子,货真价实的王子。

       在彻头彻尾的震惊并砸碎了每一件他能毁掉的东西之后,他和国王,奥利还有Gauis心平气和地在满屋狼藉中坐了下来,开始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听到他的父亲用一种非常冷漠的语气提到Asa时,Arthur的心颤抖了一下。

       那个可怜的无辜孩子甚至没有选择的机会就变成了一个国王的掌中傀儡,巫师们刺杀的靶子,一只可怜的羔羊。

       紧接着他开始为自己担心。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前,他有一个自由的未来,他选择的方向就是他的前路。他和Gwaine还有Lancelot约定好成年后一起去GLA机场(注:格拉斯哥国际机场)坐飞机去希腊玩。等回来以后,他们要一起参军,消灭魔法,带来和平。最初这个目标定在了十八岁,但后来战争扩大了胃口,为了把更多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小伙子送上战场,成年年龄降到了十六岁,同性婚姻也被无期的战事判了死刑,剥夺了合法性。而当Arthur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王子之后,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成年之前对朋友撒谎,隐瞒身份,成年,以指挥官或者将军之类的身份上战场。一条已经由他父亲——国王陛下,铺好的路开始徐徐在他眼前铺展,他看到他整个人生就像每一位王子一样,每一幅画面每一个片段都是一样的:被安排面见许多公主,和其中一个交换感情和利益,娶她,登基,摄政,一切都被刻进了冰冷的石头里塞到了他的鼻子底下。

       他花了半年才适应了这一事实。在得知他是真正的王子后,他每周都要接受一些秘密训练,奥利教给他的课程多了皇室礼节、家谱宗系和大量政治。他有时会在上午以平民Arthur的身份和Lancelot、Gwaine自行练习格斗术,下去却要衣冠楚楚地去某处隐秘的会所和国王陛下还有他的姐姐Morgana用下午茶。

       这些见面频率都不高,大约一个月一次。Arthur不知道他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不幸。他的父亲,国王陛下总是神经过敏,生怕有人会发现他每月一次的失踪是去见自己真正的儿子。他的姐姐Morgana为此嘲笑:“他真该每月满月时来见你,那样他就可以昭告天下其实他是个狼人。”

       Arthur和Morgana的相处时间不多,但是在这些十分有限的时间里他发觉Morgana有着非常豪放直率的性情。即便如比,Arthur认为一个月见面一次也就够了。Morgana七岁时知道他的存在,9岁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管他叫阿色并不停地尝试捏他当年婴儿肥的脸颊。

       而这些秘密和谎言都即将结束,在明天。

       成年礼的前一天晚上,Arthur突然失了眠。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罕见的。他把这归咎于紧张:明天可是他第一次以王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又好像有点别的什么。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躺在前方的路上。

       而世界将会从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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